“愁因薄暮起,兴是清秋发。”孟浩然的诗句,仿佛专为这个秋日而写。我与爱人索性放下琐事,前往那念想已久的方家河头村寻秋去。
古村安静,三面环山,一条小溪穿村而过。凉风轻拂过青石板路,几片早落的叶子在脚下沙沙作响。抬头望去,天正蓝得澄澈分明哪!心里蓦地一亮。村口树荫下,一排老人聚集着下棋闲聊,他们的不紧不慢,把村外的喧嚣也似乎隔开了千年。我们穿行其间,脚步也不觉慢了下来。
行至村尾,见两棵香樟并肩而立,乡人唤作“鸳鸯树”。只见枝干交错,亭亭如盖,百年来就这样静静相依着看尽秋月春风。我们立在树下仰望,不由得心生敬畏。他不知何时,特意为我买来冰啤。我坐在树影间,慢慢啜饮,他在一旁含笑看着。秋风拂过,心中泛起一片清适。
出村时误入一条山路,景致却渐入佳境。只见山路弯弯,沿道绿荫蔽日,四下安静无人,风声从耳边若有若无地掠过。山路两旁,一方整齐的菜畦,红薯藤叶翠绿,芋头长势正旺,宽宽的叶子挤挤挨挨。我去田间采了几束狗尾巴草,趁着微醺,索性在庙前石阶上坐下。地气透过衣衫微微传来,那种温厚的暖意包裹全身,让人顿觉万物可爱,四下皆宜。
转出山弯,一片稻田豁然入眼。成片的稻子已黄,静静地垂首待割。俯身细看,每片叶尖都顶着一颗露珠,在秋阳的映照下,闪烁着点点金光。最妙的是蜻蜓,在田间忽高忽低地飞舞着,这景象,我已多年未见。
晚霞中的乡村,笼烟轻绕。一阵风吹来,狗尾草在风中摇曳,身上忽觉一阵清凉,是真正的秋天来了。他举起相机抢拍落日,竟意外捕捉到一个瞬间——我望向稻田的背影,融在晚霞中,俨然成了秋的一部分。
归途,暮色渐浓,晚风送爽。这番任性的寻秋,我们终究是寻到了。是呵,每一个用心生活的人,都是寻秋人。
